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累啊

【土银】岁月长河

  【关键词:流年】




   本喵是这条街道的主人。


  来来往往的旅客喜欢喂本喵东西吃,和本喵玩闹,或者用零食诱拐本喵,不过他们从未成功过。


  没办法呢,本喵是这条街上最漂亮的喵。


  虽然不太喜欢雄性人类,不过本喵乐意在有好闻味道的雌性人类面前露出肚皮,给她们摸一摸,打个滚卖卖萌,会非常容易得到食物。


  本喵的消遣方式是在有晴朗日光照耀的青石板道上散步顺便巡视街道,在池塘边的树上磨磨爪子,挂在树枝上小憩一下。


  但本喵最近没有这么做了。






  【一】


  “今天也没有来吗?”我趴在他旁边,甩了甩尾巴。


  他“恩”了一声,有点小可怜的样子。


  我伸出手拍拍他的本体,以示同情。


  “不要随便拍我啊。”他嘟囔几句,“会断掉的。”


  “断了就断了呗,你还有灵体呢。”


  “……不行,一定要把本体保存下来。”他伸出手,透明的手指穿过了我的身体,“否则他们会不认出我的。”


  “认不出你的话就不要那样的主人了。”我眯起眼,“人类有什么好的,除了提供食物以外一无是处,哼。”


  我又朝他打了个呵欠,以示对人类的不屑。


  他好脾气地笑笑,转过头去继续看庭院里那棵枯然无息的树。


  三月的春风温和极了,扬起他的发丝,轻轻地,好似要慢慢地吹散他。


  彼时岁月明朗。






  【二】


  我第一次遇见他时,他在那家二层居酒屋的楼下站着,怀里抱了柄剑。


  也不是什么好剑,甚至可说是一根废铁,至少在本喵看来,它怕是切肉砍瓜也做不到的。


  抱着剑的人有张就人类雄性来说非常不错的脸。


  然而下一秒他就冲上来,冲我腼腆地笑了笑:“那个……野猫氏,下午好!”


  ……人类中的智障?


  他蹲下来,十分诚恳地看着我:“野猫氏,你知道洞爷湖氏在哪吗?”


  本喵当然不知道。


  但是本喵是一只善良的喵。


  我抖了抖耳朵,说:“不知道啦,不过如果你求本喵的话,本喵可以帮你找找。”


  然后我补充道:“本喵是这条街道的主人,没有什么是本喵做不到的!”


  虽然我并不知道洞爷湖氏是什么食物。


  他有点沮丧,但还是伸出手比划起来:“洞爷湖氏的本体是木头做的……恩,大概和我差不多长,上面刻了字……灵体的话,是银色的头发,眼睛是红色的死鱼眼。”


  然而直到太阳下山我们也没有找到那个银发红眸的洞爷湖氏。


  他回到居酒屋那里,坐在木梯上,一言不发。


  我轻轻地凑过去,卧在他旁边:“洞爷湖氏是你的朋友?”


  “恩。”他烟青的眸子里有什么东西亮了一下,“洞爷湖氏是我的好朋友。”


他抬起头来,看着漆黑夜里漫天的星:“洞爷湖氏……是很好的人!虽然我以前跟着主人的时候总和他打架,主人和洞爷湖氏的主人也总是吵架斗殴什么的,但是我和洞爷湖氏真的是很好的朋友!”


  本喵觉得你剑上的铁锈都长脑子里了。


  他好像看出了我脸上的质疑,大声说:“是真的!不光我和洞爷湖氏,我的主人和他的主人也是很好的朋友!”


  本喵从未听说过人类之间以互砍来体现友谊。


  他嘟囔了几句,说:“等我找到洞爷湖氏,一定会证明给你看的!”


  本喵突然有点同情洞爷湖氏了。


  我跳下楼梯,扭头说:“你晚上就待在这里吗?最近游客很多,我觉得你有可能被当成什么文物捡走。”


  他眨眨眼,瑟缩了一下。


  “跟我来吧。”






  【三】


  本喵是这条街道的主人。


  这条街道上的一切尽在本喵的掌控之中。没有什么是本喵做不到的!


  本喵以为,在居酒屋楼下捡到一柄本喵之前从未见过的破剑还没帮他找到朋友已是喵生之耻,然而事实证明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我弓起身子,凶狠地盯着眼前的男人。


  “喂喂,我看起来那么像个坏蛋吗?”他伸出手挠头,白底蓝纹的和服袖子水一样垂下来,露出手臂上的疤痕,“阿银我虽然是大叔,但也是个心地善良的大叔啊。”


  我朝他呲牙:“这里是本喵的地方!出去!”


  男人无奈地后退几步:“这样行了吧?”


  “哼。”


  “小猫咪,跟你打听个事。”男人的脸被树荫盖住,让我看不真切,语气倒是十足的慵懒,“你有没有见过一柄特别智障的剑?”


  我愣了一下。


  他接着絮叨:“啊,我说错了,是一个走哪都抱着剑的灵体,黑短直,青光眼,对二次元什么的莫名狂热。”


  我心里有点确定了,又把视线转到他的腰间,那里别着一把用胶带还是别的什么东西缠住中间的、勉强能看出原本颜色的木刀。


  “你往前点。”


  他依言站起来,向我这边走来。


  灵体的皮肤都很白,这个男人是非常的苍白,只比他的头发多了几分血色,一双无精打采的眼睛里沉沉的红色,镶嵌在眼眶里,像白色沙滩上的宝石。


“你是洞爷湖氏?”


  他挖着鼻孔的手指顿了一下,面无表情道:“那混蛋跟你说的?”


  “是啊。”


  洞爷湖露出一个非常嫌弃的表情,放在人类那边大概叫做颜艺,他说:“那智障剑在哪?阿银我今天就拆了他。”


  说着就转身要走。


  “真选组屯所。”


  洞爷湖猛地回头:“你说哪?”


  “真选组屯所啊。”我歪头,不明白这把木刀怎么了。


  洞爷湖支吾一声,揉了揉眉心:“……没什么,听到这地方突然心口一疼……怎么搞的,灵体也会有心吗?什么奇怪的bug。”


  我爬到他肩上给他指路,顺便和他聊天。


  “你们是好朋友?”


  “谁和那狗粮笨蛋是好朋友啊!”


  “灵体也要吃东西吗?”


  “灵体只能吃糖,糖才是能补充生命和保护本体的东西啦。”



  “那你的主人和他的主人关系好吗?”



  “我主人说过每次看到那个M流海就想揍他。”



  “你们在一起待了多少年了?”我摸摸他的卷发,手感不错。



  “这个啊……”洞爷湖打了个呵欠,“不记得了,有很多很多年了吧。”



  “那最后一个问题。”我手收回爪子,“你真的是灵体吗?”


  “为什么本喵能够碰到你?”






  【四】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我好像也有点习惯了和这两个家伙待在一起的日子。


  村麻纱是个脑残,洞爷湖也以欺负他为乐,然而村麻纱每次被耍以后都傻笑几下,什么都不说,只是更贴着洞爷湖,一副“你闹好了我随便你”的姿态。


  说实话,本喵是不太理解的。


  洞爷湖啪一声甩下手里的花牌:“好——我赢了!狗粮混蛋,出门绕着歌舞伎町跑三圈!”


  村麻纱的脸色突然变了:“洞爷湖氏!你……你要去哪?”


  洞爷湖挖鼻:“我?我哪里都不去啊。”


  村麻纱猛摇头:“我不去!等我回来你和野猫氏肯定都不在了!!”


  这智障怎么说话呢……本喵听着怪怪的。


  “上次就是这样的……!”


  哦?


  洞爷湖干咳两声,拎着他的衣领把他甩出了门:“这次肯定不走!你快去!我和野猫氏……野猫小姐有事商量!”


  村麻纱万分委屈地抱着剑跑出了门。


  我睁开眼,伸了个懒腰:“把他支走了?”


  洞爷湖看了我一眼,没说话。


  我舔着爪子说:“看来你有很多事瞒着他啊喵,说来听听。”


  “啊……真是的,为什么我非得说给一只猫听啊。”洞爷湖托着腮,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自言自语起来,“太寂寞了吗?难道是太寂寞了?长久积累得不到发泄的欲望需要一个倾斜……呜噗!”


  本喵一爪子糊到他脸上。


  “其实也没啥。”他说,“村麻纱他不是灵体。”


  “我是灵体,他是……他主人灵魂的一部分。”


  “我们两个的记忆有不同程度的残缺。”他调整了一个相对舒服的姿势,“但是彼此都还记得一些重要的事,比如主人是谁,我们是谁,主人是怎么死的,我们是怎么受损的。”


  “在我的记忆里,那智障和他主人长的一模一样,但他主人比他能干得多,即使在那个时代也是不可多得的将士,而我的主人,是他主人的爱人。”


  “他们是恋人?”


  “恩。”


  “他们很相爱吗?”


  “我想是的。”


  “那真好。”


  “你也这么觉得?”洞爷湖笑起来,有一股莫名的温柔,“我们的主人都不是坦率的人,表面上一言不合就会大打出手,走在街上隔着十个人都能互吐一口唾沫,实际上,他们已经交往很多年了。两个笨蛋主人自以为瞒的很好,殊不知早就暴露了。”


  “听起来是两个幸福的笨蛋。”



  “是啊。”他顿了顿,“我知道的,主人很幸福。”


  风骤然变大。


  洞爷湖的视线投向外面大门的方向,说:“不好意思……不小心就跑题了。


  “那智障是他主人记忆的一部分,如果不尽快回到他主人身体里的话,他会消失的。”洞爷湖叹了口气,“我把这事告诉你也是希望你帮个忙,帮我找找他主人——前几天我突然消失就是因为我好像看见了他主人的转世,他应该是最近来到这里的。”


  “你为什么不自己去找?”


  “拜托,考虑一下我的身体好不好。”他又开始不正经了,“阿银我可是很脆弱的啊,重要的东西都断成两截不能用了,根本没法去找人啊!”


  我愣了一下,说:“那好吧!本喵是这条街道的主人!没有什么是本喵做不到的!”


  我有点不爽,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原地咬着尾巴转了两圈才想起来:“你们的主人后来怎么样了?”


  他转过身去,轻飘飘的声音传过来。


  “死啦。”






  【五】


  我想起来刚把村麻纱带回真选组屯所的时候。


  他脸上的表情由错愕到震惊,再到痛苦和难过。


  我从没想过一柄剑也有这么多情绪。


  他几乎是跌跌撞撞地跑过去,捡起废墟里的木牌,将它贴在脸上,嚎啕大哭。


  现在回想起来,灵魂的眼泪是也是透明的啊。


  他哽咽道:“主人一直都想回来……”


  “主人一直都想回到这里,想回到江户……他没有和任何人说……但是他都对我说了啊!!”


  “主人经常跟我说,不知道洞爷湖氏的主人怎么样,今天有没有好好吃饭,是不是又去到处扛事儿,心里非常担心……”


  “他说后悔留了那么少的酒,不知道洞爷湖氏的主人喝完了酒也没等到他会不会很失望,没准会狠狠地骂他……”


  “他说很怀念以前……能在街上遇到洞爷湖氏主人的日子……以前能那么近,甚至还能打一架。”


  “在屯所的日子……和大家一起训练的日子……”


  他脸上的泪淌下来,滴到那把剑上。


  “如果主人能回来,看到这些。”他从喉咙深处发出了类似绝望的喘息。


  “他心里多难受……!!”


  他跪在地上放声哭了起来,像一个梦想破碎的孩子,紧紧抱着手里遗落在岁月长河的剑,好似抱住了世界的全部。


  在那里,他和他的好朋友洞爷湖仍然会因为自己主人的任性而大打出手;仍然会偶尔一起并肩作战;仍然会在薄凉的夜里,被放在一起,陪着主人在屋顶看星星。


  他的主人和洞爷湖的主人仍然会在街上无数次相遇,无数次靠的那么近,近到能拎起对方的衣领,触摸到对方的皮肤;仍然在夜里去玩一把奇怪的浪漫,在星空下吐槽对方奇怪的口味,他们的剑放在一起,安静地在一边。


  他和洞爷湖。


  他们的主人。


  ——活在很久很久以前的歌舞伎町。






  【六】


  “他怪我的主人吗?”


  “没有。”


  “酒是什么时候喝完的?”


  “不记得啦,反正主人每天都找借口去喝酒,回来就被新八和神乐一顿痛扁,每次都误伤我!”


  “主人死的时候……”


  “恩?”


  “他说,对不起,天然卷。”


  “……主人听不到啊。”


  “恩。”


  “人类真是奇怪啊……你也是个蠢货,你是记忆,完全可以暂且待在谁的身上,等你主人出现的。”


  “洞爷湖氏……”


  “恩,在呢。”


  “洞爷湖氏不怕寂寞吗。”


  “……怕。”


  啪咔。


  折断的木剑搭在剑上。


  烟青的眼闭上了。


  “洞爷湖和村麻纱不会离很远的。”






  【七】


  歌舞伎町,登势居酒屋的二楼搬来了很多奇怪的人。


  “你看我说什么来着。”银时挖着鼻孔,习惯性把挖出来的战利品粘到土方身上,“就是因为土方君长了一双青光眼所以把别人吓到了。”


  “不要把鼻屎弄我身上混蛋!”土方扛着箱子咬牙切齿,“总悟!你也过来帮忙啊,不要跟china在那边搞破坏!”


  总悟回头,赏他一个鬼畜的笑。


  刚才还在打架的两个人立刻手拉手跑了。


  银时抬手打了个呵欠,无名指上的戒指一闪。


  “喵。”


  一道微弱的叫声传来。


  银时扭头一看,一只花色的、已近老年的猫笔直地看着他。


  那猫应该已经很老了,眼睛混浊,喘息沉重,连耳朵都不能完全立起来,但银时莫名觉得它年轻时应该是一只漂亮且意气风发的猫。


  他鬼使神差地把那只猫抱起来,那猫乖的出奇,并不挣扎,只是还顽强地看着他。


  “多串!”


  “干嘛?”


  “你看这只猫,好奇怪啊,居然一眼就盯住了整个日本最有魅力的男人。”


  “……哈?”


  原本温顺的猫在看到土方的那一刻挣扎起来,从银时的怀里钻出来,咬住银时的裤腿叫了一声,飞快地奔向了某个方向。


  “什么情况啊这?!”


  不明白。


  但是非常……想要追过去。


  这只猫真的已经很老了。


  它尽全力冲刺着,这样的速度是它的身体无法支撑的,它的喘息令人听了心慌,它的四肢变得绵软,仿佛下一刻倒在地上就会死去,但它仍然在跑,那双混浊的眼里,某种东西亮的可怕。


  两人在下一个拐角,看到了倒在地上的猫。


  它死了。


  它的目光遗留在一块破碎的木牌上不肯离去。


  银时抚摸它的时候土方去捡起了那块牌子。


  “真选组……屯所?”


  “多串君!”


  “啊?”


  “猫……猫会哭吗?”






  【八】


  本喵是这条街道的主人,没有什么是本喵做不到的。
 
 
 
 
 
 

 

 
 

  ————
  我回来啦——土银万岁!
  祝食用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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